原著众人看《吞海》（43）
【……
“如果我父母在天有灵，一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，宋叔叔。”步重华低声道：“不用在意姓万的说了什么，他注定要上刑场，枪决那天他们会在天上和咱们一起观刑。”】
先前那姓万的所言所语如同寒锥剜心，其恶意之深，让人闻之怒极攻心。
宋卉听着这些话，愤怒之余也感到阵阵心悸。
太恶毒了，从大毒枭口里说出的话，像蛇的涎，诸多的恶，黏稠在一起。
宋平听着这些话，眼眶开始发酸发潮，喉咙里像塞了一小块石砾，微而连绵地疼，既吐不出来，也咽不下去。
正如他之前的大半生。
卡在如此令人尴尬又羞愧的处境中。
他忙忙碌碌。
但是，对于步重华父母的死亡，对于步重华父母为了保护他这个卧底的死亡，他既没能尽快地将罪魁祸首抓捕归案，以慰烈士二人的在天之灵与步重华，又日日夜夜不可能忘记这样的血海深仇，这活生生的两条人命，素昧平生，却能奋不顾身地献出生命。
一定要是这些英勇的人来付出生命吗？
命运一定要去毁掉这些美好的事物吗？
多少个夜里，他辗转难眠，扼腕死忍，一遍遍逼问自己，逼问正义，逼问命运。
那道伤口犹如积年沉疴，吱吱呀呀，拉扯着他的身躯，从青葱到老朽，从鲜活到灰败，时间流水而过，唯有那道伤口仍旧流血不止，源源不断，生生不息。
他怎么能忘，他怎么敢忘，他怎么配忘。
他从来没有怨过步重华，无论他如何。
甚至，他甚至想纵容步重华对他更过分一些，因为他的脊背在他们面前直不起来，上面承载着太重太重的情谊和愧疚。
可是，步重华宽慰他。
他说。
——“如果我父母在天有灵，一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，宋叔叔。”步重华低声道：“不用在意姓万的说了什么，他注定要上刑场，枪决那天他们会在天上和咱们一起观刑。”
大仇将报，英灵永存。
莫向恶意施舍地瞥去一眼，因其命不久矣，终要伏诛。
“看到了。”
【……
——是二十多年前那个血腥深夜的后续，是他把那个白嫩嫩的“城里孩子”往树坑里藏好，然后迎着歹徒跑出去之后所发生的一切。
……
那曾经是他唯一一次可能逃出地狱的机会，从那天深夜过后，所有命运都被无声改写，仿佛他在向深渊跃下的那一刻，便扑向了没有光明的结局。】
步重华面色有些发白，眼睛里仿佛含着愧疚：“吴雩……”
他哽住了。
没办法。
他没办法不去设想。
如果吴雩当时没有去管他，没有为了救他而放弃自己追求的自由，那么以后是不是就完全不会发生那么多令他痛苦的事情？
会不会，吴雩不会再成为马仔，张博明不会死，解行也不会死。
他们或许会在某一天相遇，没有战火，没有硝烟，没有血腥，或许只是一个平常的午后，漫步在街道，在书店碰面，在超市碰面，在一切生活温馨的场景里碰面。
他们或许会认出彼此，或许不会，但无疑，他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，最棒的兄弟。
但是因为救了自己，吴雩失去了机会。
这上面写道，吴雩他从那天深夜过后，所有命运都被无声改写，仿佛他在向深渊跃下的那一刻，便扑向了没有光明的结局。
如果命运是一张悬空竖立的塔罗牌，一面光明一面黑暗，用黑布给蒙住了，要人来猜。
那么吴雩一开始指定的那张牌面，或许就是光明的。这本没什么必然与绝对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吴雩选择了救他，那渐渐消失的黑布下，缓缓显露出的，却是黑暗的结局。
吴雩 ：“步重华。”
“我向来不甘愿被支配。”
“我要自己做。”
“我要自己选。”
“我要自己亲自来对抗。”
“我选择救你，不会后悔，不会怨恨。”
“因为这正是我所创造的光明结局。”
【……
下一秒，跟重复演绎过千万次的梦境与现实都不同，他撞进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。
……
他穿着深蓝色制服，一手握着枪，一手把当年十一岁的小吴雩抱在怀里，沙哑着低声道：“让我来保护你。”
我会千里迢迢，披星戴月地赶来带你走。
这一次换成我来保护你。】
——我会千里迢迢，披星戴月地赶来带你走。
——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。
吴雩眼底漾起丝丝笑意：“你看，我救了你，多年后，你也来救我，你赶来带我走，你来保护我，这是最光明、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“我收获了你。”
“这已经是最佳结局。”
【……
他的视线一点点聚焦，终于发现自己正坐在行驶中不断颠簸的车后座，右手腕被吊起来，铐在车顶把手上，前座保镖虎视眈眈，而身侧拿着矿泉水瓶的赫然是鲨鱼！】
有些温情的气氛，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场再次打散。
本就提心吊胆不敢放松的警部众人，此刻面色更是凝重。
他们差点忘了，刚才那是吴雩的梦，是吴雩因喝了鲨鱼加了料的水后，昏迷时做的梦！
现在梦醒了。
恶魔正在现实里含笑望着他。
廖刚：“这，鲨鱼居然敢把吴雩拷吊起来？！”
小季的面色又白了几度，脑中警铃大作，他本能地想退缩，心里莫名得不舒服。
危险。
很危险。
太危险了。
这样的姿势，本就令人遐想，令人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。
手铐，束缚，监视，靠近。
让人联想到被强行绑在十字架上的神，疯狂信徒在下方点燃火把，向他投掷，在漫天的火光里又哭又笑地跳着舞，手舞足蹈，眼神诡异又极端。
或者是一步步爬上神坛，伸出一只干瘪如枯枝的手，死死抓住神的脚踝，往下拖，往下拽，让他染上泥泞，让他沉进深渊，让他坠入地狱，生生世世，被他拉着，永远摆脱不掉，永远共他沉沦。
鲨鱼他就是个疯子，对画师几乎抱着非一般的热衷和痴迷。在这样一个境地中，吴雩受制于他，让人忍不住担忧，鲨鱼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。
毕竟比起信仰，更让他中意和兴奋的可是——
劈断他的傲骨，碾碎他的挚心。
弄脏他干净的神。
【……
“你给我活着说不的权利了吗？”吴雩终于冷淡地问。】
江停：“成功了。”
吴雩成功得被“强制”留下了。
小季苍白着脸色憋出一个音节：“嗯、嗯……”
孟昭担心地望了望小季：“小季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唔，没、没事……”小季含混得摇摇头，心里不详的预感却丝毫未散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【……
“……没事，别大惊小怪。”鲨鱼胸膛剧烈起伏，少顷竟然慢慢浮现出笑容来：“画师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，他认真的话我已经死了。”
……
“跟我走吧，画师。”鲨鱼清清楚楚感觉到那指尖似乎在微微颤抖，颤抖的频率让他更愉悦了，但表面上却更加柔和诚恳：“即便你不再信任我，你也该相信自由的未来，否则难道你能单枪匹马逃出华北，躲开警方的天罗地网吗？”】
电光火石之间，吴雩迅速挣脱了手铐，进而掐着鲨鱼的脖子把他狠狠按在了车窗上！
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鲨鱼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门掌握在吴雩掌下，还在之后笑了起来。
笑得那么胸有成竹，胜券在握。
好像，好像他已经从吴雩的动作中窥见了他想要的答案。
这是气急败坏，这是负隅抵抗，这是神最后的哀呼。
他要妥协了，他没有办法了，他没有退路了，神已经被黑暗所淹没了。
【……
钱似乎是画师最不在意的东西，在这当口上他怎么会突然问钱？】
正是因为吴雩好像最不在意钱，所以如果问钱，就表明他或许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，毕竟，他也开始索要报酬了，还是这种庸俗之物。
因为自暴自弃，所以什么都可以了，什么都没有原则了。
管他在不在意，现在都不重要了，他不是在意钱，只是他现在已经自暴自弃了，所以，极端到反其道行之也没什么奇怪的吧？
毕竟自甘堕落，也要得到点什么东西啊。
东西本身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得到。
【……
“怎么不吃肉，是不合口味吗？”
吴雩动作微顿，然后尾调上扬地哦了声：“没有啊？”】
越来越不妙。
这种感觉在鲨鱼问出这个问题后达到了顶峰。
“他、他什么意思？”宋卉紧咬着发白的唇，抖着声音问。
其实她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，但是她不敢去确认。
“呵……”鲨鱼愉悦地笑起来，仿佛这世界上出现了什么令他最高兴的事，事实上，这也的确算是了，“不如直接问我？”
“这是我最得意的杰作了。”
孟昭微微睁大了眼，她想到一件事情。之前鲨鱼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，步队当时很生气，像是……像是从其中知道了什么。①
这件事，应该……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了。
孟昭不敢再去想，这个猜想太可怕了，她完全承受不住。
【……
吴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，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栗。
……
“是啊，据说很多人会从此形成一生的心理阴影，毕竟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是有道德感、正义感，愿意守住内心原则的……你觉得呢？你当时应该还很小吧？”
……
鲨鱼的视线落在他筷子上，只见他把那块红烧肉送进口中，慢条斯理咀嚼了十来下，才顺着喉咙咽了下去。
……
他终于真正笑了起来，眼底闪烁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光彩。】
——“你没有印象了，这是件好事。”
这是件好事。
“好……”
蔡麟猛得握紧拳头，不必细看也能发现他在颤抖，他面容愤怒得狰狞起来，双唇发抖，一个一个字像是被抖出来的，又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，很破碎，却也很用力。
随后，这不知是沉寂还是气极的奇怪语调突然拔高——迎来一场爆发！
“好个屁！！！”
蔡麟血气上涌，脑子既发晕又清醒，他有些缺氧，但却迅速锁定住了鲨鱼的脸，眼神带着火，却又极冷，嗓音嘶哑。
“混蛋……竟敢逼他吃肉……”
他怒睁双眼极速冲了过去！
“你这个混蛋！！！你不得好死！！！”
“蔡麟，不要！”
“小心啊蔡队！”
“蔡队你会被空间强制沉睡的——”
纷杂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，焦急，担忧，愤怒……
然而此刻奔去的蔡麟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他的耳里只有不断灌进去的风声！
他的心里只有愤怒！
他不想去管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后果！
他只知道，前面这个王八蛋逼吴雩吃肉，逼那么好的吴雩吃肉，他要为他报仇，就算是沉睡，也要狠狠地打上一拳才行！
奇异的一幕出现了，蔡麟已经扬拳，表露出了强烈攻击意向，众人担心的一下子屏气，空间却没有丝毫反应。
相反，鲨鱼也一动不动，像是被吓呆了一般，就这样，蔡麟一路一往无前，稳稳地将用力一拳重重砸在了鲨鱼俊美的脸上！
久违的唠嗑：
Hi，大家好久不见呀！
这次更得有点少，文笔也退步了。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呜呜呜，想告诉你们，我一直在，也感谢你们一直在，元旦快乐，2021，我们一起走。
①忘记前文的朋友点这里↓原著众人看《吞海》（10）
